【蒙克】锚点
*1.3w完结。
*阿蒙的本体失踪了，阿蒙的三个分身被扔到了克莱恩家。
*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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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克莱恩看着面前三张相似的脸发了愁。
打完内战打外战，战完星空战宇宙。这好些功劳谈不上全部归祂克莱恩，但怎么说祂自认在诸神之中还是有头有脸的，同列神位的红祭司梅迪奇见到祂也不敢嚣张。倒不是祂自大，梅迪奇分明就是对祂还有股说不清的惧意。
可梅迪奇怕祂，更怕克莱恩现在面前的这张脸。
这脸长得不丑，甚至算得上好看，脸颊瘦削，额头饱满，头发眼眸皆是幽黑，被盯久了似乎会被吸进去似的，端是带着股神秘的气质，嘴角带着似笑而非的弧度。祂笑得出，克莱恩可笑不出。
顶着这张脸的那三位半神，身材最为修长比克莱恩还高的那个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喝红茶，矮克莱恩大半个头的那个在餐桌边涂涂画画，而不到克莱恩一半高的那个则在变着戏法似的将克莱恩客厅吊灯上的水晶球都偷了下来。水晶球从顶上噼里啪啦地散了一地，那个小个子还在嬉笑着说这是祂为克莱恩铺的水晶大道。
克莱恩只觉一阵肉疼，虽说祂现在不缺钱，可是以前捉襟见肘的时候把那钱字刻进骨子里了，祂还是舍不得浪费钱。
克莱恩手上那个鸟笼里传来了一句鸟鸣，那本身为神秘物品的鸟笼忽地就缺了几条金色直杆，乌黑靓丽的乌鸦从笼中飞出，飞到那已经变得光秃的吊灯上站稳。
也不知道那要眼窝没眼窝的鸟头是怎么架起水晶单片眼镜的！
本来家里收着三个就够头疼的了，梅迪奇今天还给祂送了只阿蒙鸟，克莱恩想揍梅迪奇的心都有了。
克莱恩多想高呼祂是序列0的真神，平日忙得很，祂家不是阿蒙托儿所。可那些神知道祂这里收了第一个，便硬塞来第二个，克莱恩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要不是阿曼妮西斯给祂塞的第一个阿蒙，哪又后面这么多事。气得现在克莱恩都不想尊称对方黑夜女神。
那天阿曼妮西斯缥缈地说了一大通，最后以称得上真神最爱用的名言“所有命运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来总结陈了词。
她说得玄之又玄，用克莱恩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你小子当年没少薅阿蒙羊毛的，这次你不出力谁出力”，况且克莱恩薅阿曼妮西斯的羊毛也不少，只能认栽。
放往常，阿蒙的分身就随祂好了，可现在阿蒙本体失了踪，就不得不管了。
克莱恩手一伸，从虚空中召唤出星之丈，祂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源堡，想从源堡上拿东西就是动个念头的事情。
一个古老的石制大钟在祂的身侧闪现，三根由时之虫构成的指针在大钟的表盘逆时转动，划过那些被灰白和青黑相隔大小不一的区域。伴随着表盘上那些神秘又非对称的符号发出的亮光，一声沉重的钟声在空间中回荡。
洒落在地板的水晶球重归于吊灯之上，鸟笼那几根消失了的直杆亦重现，只是阿蒙鸟没有回到鸟笼内，而是依旧站在吊灯那里。
该看书的还是看书，该涂鸦的还在涂鸦，最小个子的那个抬头望着吊灯。克莱恩看了一圈，有些许的失望，祂总是下意识地认为祂们之中的某个人会忽然转头望向自己，喊上一句“亲爱的愚者先生，想不到你这么挂念我，分身还不够，得见到本体才安心”。
平日里，只要克莱恩用一次阿蒙的能力，阿蒙便会从祂身边的某处钻出来，对祂调笑一番。
克莱恩把星之杖收回源堡之上：“你们还是联系不上吗？”
阿蒙的分身自离体后就是独立的个体，但每个都能和本体联系，近日来众神在多处发现死亡了带着阿蒙气息的时之虫。阿蒙的分身数量数不胜数，可那被发现死亡的时之虫也不在少数。
同一个战线过，加之阿蒙隔三差五对自己的骚扰在自己这里混了个脸熟，克莱恩便对这件事上了心，一时甚至觉得自己梦回夏洛克·莫里亚蒂的时候。那时候一个案件好歹能有好几好几十镑进账，哪像现在纯打苦工。
这些日子克莱恩尝试了很多方法，从最初的咏颂尊名，到不断用祂的技能来引起祂的注视，甚至漫游人界、灵界、星界，连切尔诺贝利都找过了，克莱恩还是找不到阿蒙。
克莱恩知道自己大部分的漫游都是无用功，特别是灵界和星界之广，祂根本不可能找遍每一个角落，同时占卜在阿蒙身上也失了灵，即使用分身作为媒介，那水晶灵摆也从不移动。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发话的是沙发上的阿蒙，祂嘴角噙着笑。为了方便区分，克莱恩内心一直将祂称为大阿蒙。
“星之杖给我用，我就告诉你。”涂画着的阿蒙头都没抬，克莱恩称呼祂小阿蒙。
“我来答，没有联系上，愚者先生今晚陪我睡吧！”不到克莱恩半身的小个子冲到克莱恩的身前，一把抱着克莱恩的大腿。克莱恩也不懂这小小蒙是哪里长直了，性格一点都没阿蒙歪，虽也调皮，可那调皮程度也只算得上孩子气。
克莱恩摸了把小小蒙的小脑袋，一时思绪漫天飞，哪天阿蒙的表情要能有小小蒙这么天真就好......个屁！准是在耍什么把戏，不能因为现在是孩子的形态，就被骗了。
“不陪，我就把班森剩下的头发也偷了。”
你看，心软不得。
“班森的头发有什么好偷的。”
“你宝贝啊。”
小小蒙答得直白，但也确有其事。梅丽莎和班森，就是克莱恩的痛脚。
克莱恩想想小小蒙不断偷假发，然后自己不断时间回溯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祂就是漠视时间规则，那些什么世间规律在现在的克莱恩眼里还比不上班森的一根头发。
02.
克莱恩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成神后的祂其实是不怎么需要睡眠的，答应陪小小蒙睡觉是因为他平日有时会哄自家侄子，哄孩子哄习惯了才随口答应的。
而此时的祂被挤到动弹不得，后背被大阿蒙拥着，身前又有小小蒙扑着，这还不止，他侧着放的手被小阿蒙拉过，小阿蒙正牵着他的手，隔着小小蒙和他相对而眠。
四周阿蒙的气息冲得克莱恩脑子发懵，有种呼吸着的氧气里都含着阿蒙因子的感觉。直到窗外的绯色变淡，日光渐渐透过玻璃洒入，克莱恩才浑浑噩噩地睡着。
门铃被拉响的声音吵醒了克莱恩，叮当叮当地催促着祂从浅层睡眠醒来。
为了留在班森和梅丽莎身边，克莱恩把自己那几年的失踪伪装成在执行秘密任务，虽然他们两人对一个保安公司要进行这样的任务感到不解，可没有比自家亲人还在世上更重要的了。现在他们已经各自成家，所以克莱恩才会单独居住。
在他们的眼里，克莱恩只是个全国连锁保安公司的老员工，算不上多富裕，但也绝不贫穷。为了维持自己的身份，克莱恩在屋子里面安排了两个秘偶来扮演自己的仆人，听到门铃，他操纵着秘偶去开门。
梅丽莎轻声向女仆道着问候：“琪娜，早安。”
琪娜行了一个礼：“梅丽莎小姐，早安。请进来，比尔正在准备丰富的早餐，我现在就去和克莱恩先生说你来了。”
琪娜引着梅丽莎来到了餐厅就坐，其实梅丽莎已经吃过了早餐，可是比尔的厨艺一向了得，味道和克莱恩的几乎一样，梅丽莎可以想象出克莱恩为了教好这个家用厨师花了多少心思。琪娜还没离开，克莱恩就来到了楼下。
简单的早餐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摆放好梅丽莎和克莱恩的早餐，琪娜和比尔拿着自己的部分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梅丽莎：“比尔的厨艺还是保持在这个高水准，克莱恩这周要来我家吃饭吗？克里斯和唐娜都很想你。”
克里斯是梅丽莎的丈夫，唐娜是他们的女儿。梅丽莎本来只是办事经过克莱恩家，想打个招呼。
克莱恩：“你们安排一个时间，你知道的，我这边是轮班制，而且只要在限定的时间内翻译好文献，休假并不麻烦。”
“唐娜对你上次送她的历史书很感兴趣，我们都说她要走她舅舅的老路。”梅丽莎喝了一口侯爵红茶。
“唐娜才两岁，她感兴趣的是里面的插图吧。不过如果她喜欢的话，我不介意再给她多几本。”
梅丽莎没有再拿起刀叉，而是有点严肃地盯着克莱恩：“克莱恩，你觉得唐娜可爱吗？”
“毫无疑问，唐娜很可爱。”
“那你不觉得拥有一个孩子挺好的吗？”梅丽莎左右看了一眼，“其实我觉得琪娜也挺好的，克莱恩我知道你忙，可是琪娜和你的生活习惯都协调好了。”
克莱恩随口反驳道：“那比尔和我的生活习惯也协调好了。”
梅丽莎皱了皱眉：“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倒是不会反对，班森那边由我负责去劝。”
“等等，我没有那个意思。”克莱恩哭笑不得，祂知道梅丽莎一直对自己的单身状态很上心，可没想到上心了这些年，她已经进化到不介意性别了。
而且祂和琪娜或者比尔在一起算什么，自己的左右手给自己的自助服务吗？
“克莱恩，有人陪着总是更好的，你想想生病的时候有人照顾自己，好吧，不要用眼神暗示，诚言女仆佣人也可以，但那能一样吗？她们不会陪你构想未来，也不会陪你分担生活的重担。”
克莱恩本来想说的其实是自己不会生病，但祂知道在梅丽莎教训自己的时候最好先装鸵鸟，等对方教训完了再发话。打断梅丽莎的不是克莱恩，而是楼梯那边传来的动静。
穿着睡衣，揉着眼睛的小小蒙并没有戴单片眼镜，说话还带着起床气，说得不清不楚，含含糊糊的。梅丽莎只听到祂在叫什么先生。
梅丽莎没有掩饰自己的震惊：“天啊，克莱恩，这个是谁？”
“这个是......我收养的孩子，梅丽莎我没打算结婚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喜欢小孩子的，于是索性收养了一个。”
克莱恩起身越过了梅丽莎，走到小小蒙身前蹲下帮祂整理了一下睡衣，祂蓬松弹起的小卷毛怎么都压不下。克莱恩努力地辨别着小小蒙的表情，祂不认为这个有序列3的分身真的会是小孩子的心性，祂怀疑这一切都是假象，如果祂忽然来个恶作剧，克莱恩要去圆谎会很麻烦。
克莱恩下楼之前不止用灵性之墙封锁了房间，甚至用了沉睡符，看来另外两个分身下楼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之前怎么都没和我们提起！”
梅丽莎很快就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她半俯下身和小小蒙问好：“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梅丽莎。”
“本来想着这周带着他向你们拜访的，我和这孩子投缘，收养是临时起意，所以并没有和你们说。”克莱恩脸不改色地补充着，“他的名字是阿......阿诺德，阿诺德和梅丽莎问好。”
克莱恩本来想直接说阿蒙，可祂的灵性直觉让祂下意识地改了口。
“你好。”小小蒙打了个哈欠，左手捉住了已经站了起来的克莱恩的裤脚。
小小蒙脆生生的样子一下就收服了梅丽莎，虽然梅丽莎还是认为克莱恩家需要一个女主人，可当着一个初次见面的孩子提这些明显不合适。
梅丽莎视线一抬，发现客厅的茶几上站着一只黑色的鸟，她眨了眨眼睛，那黑鸟并没有消失，黑鸟的动作甚至让梅丽莎感觉到了优雅从容。
“克莱恩，你还养了宠物吗？那只黑色的鸟，我还是第一次在你家里见到。”梅丽莎不确定是不是乌鸦，唯有用黑色的鸟代指。
“对，阿诺德想要只宠物，于是我们便养了一只。”克莱恩想起了梅迪奇对阿蒙的称呼，“小乌鸦。”
“乌鸦做宠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它脸上好像有个装饰品？名字呢，它的名字叫什么？”
“就叫小乌鸦。”克莱恩笑了笑，在梅丽莎的面前祂从来不隐藏情绪。
“看来亲爱的克莱恩和梅迪奇关系不错，难道是我上次对他说话太温和了？”大阿蒙也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穿戴整齐，单片眼镜也好好地架在了脸上。
无论是阿蒙一号，还是阿蒙二号，亦或是阿蒙三号，只要出现在梅迪奇的感知范围内，梅迪奇都不会乐意。克莱恩没管大阿蒙的恶趣味，祂连真正的阿蒙现在都不怕了，更何况只是阿蒙的分身，左右不过序列2，远不是自己的对手。现在需要克莱恩头疼的是怎么向梅丽莎解释这一次的大变活“人”。
克莱恩：“梅丽莎，这位是......”
“很明显的答案，梅丽莎小姐初次见面。”大阿蒙打断了克莱恩的回答，把手搭到克莱恩的肩上。
小小蒙和大阿蒙实在是长得太像了，说祂们没有血缘都难以让人相信，梅丽莎立刻在脑内脑补了好几个故事。什么克莱恩认识了单亲离异家庭，历经旁人冷眼后家庭重组；什么兄弟二人，克莱恩和哥哥相爱，把弟弟也接过来住；甚至是克莱恩在外面参加鲁恩慈善助学基金会时认识了弟弟，以此为开始，和哥哥相爱。无论哪一个看上去都充满了故事性，让梅丽莎想起《暴风山庄》那个作者每一部故事里面精彩绝伦的爱情。
千回百转下，梅丽莎想起了同性相爱的艰难，还可能是单亲或者离异家庭。
事关自己的哥哥，梅丽莎眼眶变得湿润：“克莱恩，你不用瞒着我们的，我们并不介意，这周的家庭聚会，如果这位.....先生不介意，希望你也能赏面出席。”
“阿蒙。”大阿蒙笑着说出自己的名字。
克莱恩在另外一边可笑不出，看梅丽莎的样子已经误会了，而且自己刚刚一时口快承认了小小蒙是自己的养子，现在也不好推翻这句话。唯一让克莱恩松一口气的地方只有幸好自己刚刚介绍小小蒙的时候没有用阿蒙这个名字。
梅丽莎还有事情要处理，并没有多做停留。
“你可以松手了。”
“反正你也不会杀我。”大阿蒙不止没松手，甚至还收紧了一点力度。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你还要用我找本体呢，怎么可能会轻易杀我。”大阿蒙推了推单片眼镜，“况且我能感应到的我越来越少了，附近也只有现在这四个的存在。你和我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阿蒙不像克莱恩有这么多信徒，大战后他那时钟附着神秘花纹的乌鸦神像也没有现世。阿蒙的分身都是独立的存在，是祂的信徒，是祂的锚，锚的缺失对每一位神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即使是神，也避免不了陨落。
“亲爱的克莱恩，你还没有回答我昨天的问题。”
“你昨天也没回答我，阿蒙。”
“那今天还是没有联系上。回答了，这次轮到我提问了。”
大阿蒙放开了克莱恩，走到了克莱恩的对面，祂比克莱恩高一点，明明只有序列2，克莱恩却莫名觉得有种压迫感。
“亲爱的克莱恩，是为了什么要找我本体呢？”
03.
克莱恩可怜起了小阿蒙，自从那天入睡以来，祂就开始一睡不起，这个少年模样的分身只有序列4，大阿蒙偷走了祂的起床意志，于是便一直沉睡。当时的克莱恩没有阻止大阿蒙做这件事，毕竟少一个分身来烦自己也未必是坏事。
大阿蒙和小小蒙还是前后夹着克莱恩，只有小阿蒙在晚上再也没牵起祂的手，克莱恩盯着面前这张略带稚嫩的脸有点出神。
克莱恩从源堡苏醒过来后，接触到的大家基本都已经是成年的形态，可很多人或者神，克莱恩是能想象出对方的童年模样的。即使祂们可能来自于遥远的第一纪、第二纪，唯有阿蒙和亚当从出生就是序列一，虽然有着父亲，可所谓的父亲也算不上父亲。
而亚当作为观众途径，出色的观察能力能让祂极快地从接触的事物里成长，克莱恩对他的早熟毫不怀疑。
那阿蒙呢？
刚出生的阿蒙，小时候的阿蒙，带着神性，漠视着人类，漠视着神明的阿蒙，祂有过稚嫩的一面吗？
克莱恩怀里的小小蒙动了动，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克莱恩的前胸。
环绕着克莱恩的阿蒙就像是阿蒙成长时光里撷取的光影片段，这些定格都在克莱恩捉摸不到的过去。
虽然理智让克莱恩觉得阿蒙从出生开始可能就带着无与伦比的智慧，甚至可能没有祂想象中的那些形态。可那些自己童年里的记忆碎片里，无论是属于周明瑞的，还是克莱恩的，身边的人的面貌都不知不觉渐渐被阿蒙的脸所取代。
那是克莱恩在不断不断地幻想着那些不可能出现的如果。
阿蒙的偷窃能力难道还能改造我的记忆吗？
克莱恩自嘲着，然后陷入了深深的睡眠，这一夜，他做了很多梦。
周末的家庭聚会是不可避免的，克莱恩靠着多年的编故事经验，终于算是蒙混了过去，当然期间大阿蒙和小小蒙的各种挖坑，祂圆得心累。
祂们回家的时候没有打车，而是慢慢地走在贝克兰德的路上，这天起了雾。
克莱恩很喜欢走在充满生机的人类之间，脚踏在地砖上甚至会有种安心的感觉，好像自己和旁人还是没有区别一样。
贝克兰德当年被疯狂生长的植物破坏的街道现在已经修复得七七八八，新旧建筑夹杂在道路的两旁。街道上能听到自行车的铃声，能看到出门采购遇到好友而停在路边聊天的夫人，还有读周日学校一边捧着单词书背诵一路向前走的学生。
“先生，需要一份《每日观察报》吗？”兜售报纸的孩童只有六、七岁，衣服洗得干净，可是不难看出衣服的破旧。
一份《每日观察报》只需要1便士，克莱恩给了孩童5便士，并谢绝了对方的找钱，孩童激动得连忙感谢。
《每日观察报》现在的主编是克莱恩的老朋友迈克，可自己还活着这件事，祂没有告诉对方，所以在迈克的眼里，他的朋友夏洛克早就失踪在了许多年前。克莱恩由衷地为迈克感到开心，《每日观察报》在贝克兰德已经是仅次于《贝克兰德日报》的报纸了。
包括现在从心底蔓起的小开心，克莱恩现在很珍惜自己还拥有的情感。无论是来自于内心升起的，还是身边四周的，每一份的小喜悦、小伤心、小惊讶等等都构成了祂人性的那一部分。这是祂最不想丢失，最不想舍弃的。
在阿蒙失踪前，克莱恩曾经和阿蒙的本体在贝克兰德的路上闲逛过。
大战过后，再也没有了那份生存和解密的压抑感，所有的历史迷雾都已经在克莱恩的历史孔隙中散去。不需要斗争，偶尔回应信徒就是克莱恩的日常。祂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成为一个隐秘的存在。而是返回了贝克兰德，回到了班森和梅丽莎的身边。
而阿蒙，祂的人生乐趣就是冒险，祂认为生活需要刺激、乐趣和期待。没有了潜伏的危机，没有了对立的敌人，祂的冒险机会少了不少。
能让阿蒙有兴趣的对手太少了，而且那些存在基本都隐秘在世界的某一角，所以阿蒙经常来到贝克兰德，就为了从克莱恩身上寻些乐子。
克莱恩闲逛的爱好是阿蒙难以理解的，祂觉得这还不如祂们两个人去神弃之地打一架。可打架也是无聊，于是阿蒙开始从克莱恩的身边事物那里寻乐趣。
“你可以去找梅迪奇、阿曼妮西斯、亚当、罗塞尔，不一定要来找我，即使祂们并不容易找到，可寻找的本身也是乐趣的一种。”克莱恩对祂们的大名已经毫不畏忌，要注视就注视吧，最好是注视后被自己注视回去，好捉一个来陪阿蒙玩。
“我觉得这些就挺有趣的。”
阿蒙的手中凭空多了一份报纸，克莱恩看了看那份报纸的标题，再看了看面前的卖报童，祂摇着头走向了卖报童，用远高于一份报纸的价格，5便士买了一份报纸。
“雷帕德自行车公司的故事，这里写着他最初的投资人在自行车快有起色的时候卖掉了股份，很多人觉得那个人错失了一个赚钱的机会。愚者先生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克莱恩有种感觉，阿蒙知道自己曾经的那个身份，可是阿蒙最初认识自己的时候，自己就是格尔曼的形象，夏洛克那段过往阿蒙应该并不知晓，除非祂专门调查过，一想到这个可能克莱恩就有点毛骨悚然，似乎回忆起自己最初对阿蒙的那股惧意。但调查自己并不有趣，克莱恩不认为阿蒙会这么做。
“夏洛克·莫里亚蒂。好像是个出色的侦探，说不定是个非凡者。”
那时天色已晚，昏黄的路灯已经点亮。虽然刮着夜风，可弥漫在街道的薄雾并没有被完全吹散，远处的建筑变得模糊，身边的景物都像覆盖了一层绯红的轻纱让人看不真切。唯有带着斑驳痕迹的石道以及走在克莱恩前面的阿蒙清晰可见，阿蒙的头发也和人一样柔软，会随着风飘荡在空中。
阿蒙手上的报纸，它的体积不知不觉被偷走，从一大张变成了一小张正方形。阿蒙举起手，那张正方形的纸又变成了一只纸飞机。阿蒙一推，纸飞机划破了绯色，在即将消失在迷雾里之前，纸飞机忽地化作了一只乌鸦，腾空而起。
阿蒙转过了头。
“真想让他成为我的眷者。”
“先生......”
“先生——”
“先生——”
克莱恩回过神，接过卖报童递过来的报纸。
“先生，上次也好，这次也好，很感谢你和你朋友的慷慨。”卖报童鞠了个躬。
克莱恩看了眼手中的报纸，《每日观察报》几个字闯入眼帘，和那只纸飞机上的一样。
大阿蒙的样子和阿蒙本体无异，亦或说阿蒙的分身大部分都是这样的，自己怀里抱着的这个小小蒙，和家里的小阿蒙、阿蒙鸟才是异类。小小蒙离开梅丽莎家的时候就困得不行，又缠着克莱恩不肯放手，克莱恩唯有把祂抱在怀里。
克莱恩已经记不清上次的卖报童是不是这个孩子了，而这个孩子却因为少少的4便士记了自己这么久。
“不用谢，下次见到你，我再向你购买。”克莱恩扬了扬手中的报纸，换来了卖报童大大的笑脸。
“今天的报纸有什么特别的吗？”大阿蒙一边走在克莱恩的身边，一边问道，祂刚刚甚至看都没看卖报童一眼。
“阿蒙，你觉得什么有趣呢？”克莱恩不答反问道。
祂们刚好路过一家服装店，大阿蒙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只见大阿蒙的单片眼镜闪烁了一下，他手上的手套便来回变了好几个样子，最后停留在一双黑手套的时候，祂又抬起了头，天上的薄云忽而聚集，然后颗粒大的冰雹噼里啪啦地从天而降，惊得路人一片高呼四处躲藏了起来。
大阿蒙先是偷了手套，然后是天上的风，再接着是温度。
“我觉得这些都挺无趣的。”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大阿蒙的嘴角并没有压下，话语在祂的表情映照下显得违和。
克莱恩知道那嘴角是惯性使然，大阿蒙说的并不是反话。
克莱恩托了托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小蒙，然后空出手，三两下把报纸撕开，被撕走的报纸消失在半空中，被克莱恩放进了源堡里。
大阿蒙和克莱恩的动静一直很大，但路上的行人似乎是看不见一样，全都没有向他们投来目光。
克莱恩的手不方便，叠出来的纸飞机歪歪斜斜的。祂对着纸飞机的头部吹了一口气，用力向外推了出去。
纸飞机直直地往前飞。
此时绯红仍未爬上天空，纸飞机并没有沐浴着绯色。
此时没了那神，也偷不来乌鸦将纸飞机变走。
“我纠正一下你的问题。”
纸飞机的尾部燃烧了起来，在迷失在雾里之前，纸飞机消失在残红之中，徒留几点的星火飘荡在空中。
“我要找的不是阿蒙本体，就是阿蒙。”
“只是阿蒙。”
04.
“唉，上次班森有事没来，我还想着这次你就能介绍阿蒙和班森认识的。而且可爱的阿诺德你竟然也没带来，我还给他准备了玩具。”梅丽莎有点失望。
克莱恩对着梅丽莎笑一笑：“下次我再带祂来和班森认识，而且说不定梅丽莎你们也要重新认识一下。”
“重新认识？上次我们已经见过了。”梅丽莎有点不解，同时她转头望了一眼，因为唐娜坐不住，梅丽莎的丈夫克里斯正抱着唐娜在另一边的餐厅里玩，“而且唐娜很喜欢小阿诺德。”
克莱恩笑而不语。
“都怪上次那群卷毛狒狒阻碍了我，要不是他们工作进度拖拖拉拉，我之前也不至于没有休息时间。”
班森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他的发际线几乎要侵蚀到最高。他的太太闻言只是微笑着把手上从厨房端出来的甜点放到茶几上，然后对着班森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
“对的，都是那群卷毛狒狒的错，怎么干了这么久他们还没进化成能懂得听指挥的卷毛狒狒。”班森太太义正言辞的样子逗笑了一桌人。
让克莱恩欣慰的是无论班森还是梅丽莎，他们都拥有美满的婚姻和家庭，这些注定和克莱恩极为遥远。有时克莱恩想着自己唯二的两个亲人以后会生老病死，而自己那时候就真的孤身一神了，祂就有种说不尽的悲哀。
神秘女王可以花上一百多年去寻找罗塞尔，那是因为罗塞尔能存活一百多年。
但克莱恩呢？诚言，克莱恩可以找的人并不少，近的有大部分时间都还留在贝克兰德的正义小姐和诗人同学，远的有漂泊在海上的隐者女士以及倒吊人先生，甚至是神弃之地，也有回到故乡重建家园的小太阳。
但那些并不一样。
克莱恩跟着大家笑了，只是那笑意并没有达至心底。
克莱恩推脱不了梅丽莎的好意，除了一只机械小狗外，梅丽莎坚持要让克莱恩将特意留下来的柠檬蛋糕带回去给小小蒙品尝，上次小小蒙在她家吃了很多柠檬蛋糕。
克莱恩拿着手上的东西，思考着要不要绕个远路去给某还没彻底长大的水银之蛇送过去，虽然威尔更喜欢的是冰淇淋。因为克莱恩猜小小蒙或许在睡觉，最近小小蒙越来越嗜睡了。
不带小小蒙和大阿蒙去找梅丽莎他们，一方面是克莱恩不想加深梅丽莎的误会，另一方面是小小蒙清醒时间不多。
想到这里，克莱恩有点担忧，祂止住了自己的思绪，直接回家。祂踏进家门，没有和客厅的大阿蒙打招呼，放下柠檬蛋糕后就径直走上了二楼，他要唤醒沉睡了多日的小阿蒙。
在入门之前，克莱恩先听到的是小小蒙猛烈的咳嗽声。克莱恩着急地推开了房间的门，只见小小蒙蜷缩在床的中间，弓起的后背在止不住地颤抖。
阿蒙鸟站在玻璃窗前，它的身下堆着一堆从克莱恩的房间搜刮的闪光的东西，它的头无规则地四周地移动着，一点都没有之前的优雅仪态。看到克莱恩进来，它甚至展开了翅膀，向克莱恩飞击而来。克莱恩没花什么功夫便制服了它。
克莱恩心慌得厉害，那颗早已学会平静在胸腔的心脏此刻上下跳动得似乎随时要破胸而出，那一下下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得比小小蒙的咳嗽声还要厉害。克莱恩甚至怀疑自己是受到了其他神的袭击，但祂的灵性直觉告诉自己这里除了自己和阿蒙们，谁都没有。
阿蒙鸟在猛烈地挣扎，似乎是没察觉出克莱恩比自己厉害很多，似乎是它已经失去了远高于普通人的灵长类智商。它变得不会用非凡能力，只会用最原始的肢体挣扎。
克莱恩拨开了那一堆闪闪发光的东西，果不其然一条半透明的有着十二道透明圆环的小虫正埋葬在那堆东西的下面。
克莱恩咬咬牙，放出灵体之线将乌鸦转化为了秘偶，房间内翅膀的拍打声停止了，可小小蒙干呕的声音还是一下下地刺进克莱恩的耳里。
小小蒙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着了一般，祂咳嗽得那张稚嫩的脸都狰狞了起来，薄汗密布了祂的额头，黑卷的刘海一撮撮地黏糊在祂的额头上。祂手中紧揣着的床单是克莱恩平日睡下的位置，那里或多或少地残留着克莱恩的气息。
“愚......者.....先......生.....”
克莱恩以为小小蒙在呼唤自己，于是祂快步走到床边坐下，祂拨开小小蒙的刘海，就在祂正准备回应对方的时候，祂发现了对方失神的双目，小小蒙显然没有发现克莱恩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愚......者.....先......生.....咳咳......咳咳咳——”
在小小蒙最后一声的呼唤中，祂迎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而这阵咳嗽咳到一半便忽然戛然而止，十二道圆环的透明小虫从祂的喉咙中吐出，带着黏糊的唾液，祂捉住床单的手指慢慢地松开，瞳孔开始往边缘涣散，然后祂的身体也变得透明，克莱恩甚至还来不及触碰，小小蒙便已经飞散在半空中。
克莱恩呆滞了一会，第一反应就是把手伸向还在另一边沉睡的小阿蒙。
“我劝你最好不要唤醒祂。”
楼下的大阿蒙不知何时双手抱胸倚靠在了房间的门边。
“你没有偷走祂的起床念头。”克莱恩神色戒备地看着大阿蒙。
“我有偷走，只是偷走这么多天也是偷走，偷走一天也是偷走，亲爱的克莱恩你可没有问我偷了多少天。而且沉睡对于祂来说，也并非坏事。”
大阿蒙从房门走到房间另一边的落地窗旁，他拉开了窗帘，外面的阳光照射了进来，日光朦胧了大阿蒙的边缘，那些覆在祂身体表面的柔光似乎在腐蚀着祂的轮廓，克莱恩有点恍神，戒备的神色也消散了几分。
大阿蒙转过身体，克莱恩这才发现那些日光似乎能透过大阿蒙的脸，在日光的透射下，变得虚幻的大阿蒙的半张脸里面竟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时之虫。
“我比祂们强点，所以能支撑得久一点。”说这句话的大阿蒙嘴角依旧勾起。
“你......你就快要......”克莱恩内心转回了好几个词，最后祂选择的那个却是普通人使用的那一个，“死亡了。”
“我只是个分身，连陨落都算不上呢。”大阿蒙自嘲，所以克莱恩才用的死亡。
克莱恩一瞬怀疑自己看错了，祂竟然觉得大阿蒙嘴边的那抹笑竟然带着苦涩。
“所以亲爱的克莱恩，我再问一次，你是为了什么要找我本体，噢，或者说阿蒙呢？”
见克莱恩没做回答，大阿蒙自顾自地回答了下去。
“如果你是想找一个相同相貌的人，我想我和你想要的阿蒙长得应该差不多，甚至可以说是一样。”
大阿蒙的头歪了歪，祂单片眼镜上的银链跟随着祂的动作滑落在半空中，在窗外的阳光照射下，泛起了亮光。
“序列没有你想要的那个高，可是这个对于你来说不重要吧。”
“性格，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我从祂身上分离而来，即使现在是独立的个体，我的性格基本上就是祂的复刻。”
克莱恩想反驳祂，可克莱恩先开口说出的却是另外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阿蒙的头还在动，那条银链还在晃，那泛着的银光极其熟悉，因为大阿蒙现在戴着的单片眼镜是克莱恩准备的，和阿蒙曾经从克莱恩身上偷走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不用去找祂了，选我不就可以了。你肯定有办法在维持我意识的状态下，完全切断我和祂的联系，然后我就能活下来。”
“不然你一个都留不下。”大阿蒙的这一句话，似乎含着些许的叹息。
克莱恩双手握在一起，摩挲了一下。
“你还能联系祂。”
“我说过的，我们联系不上祂。”
“不是联系不上，是祂不回应。你们有特殊的联系方式，你们知道祂还活着，或者说你们知道祂的状态。”克莱恩依旧坐在床上，可祂的气势并没有比站着的大阿蒙低多少，“告诉我，祂在哪里？祂在哪里！”
“所以选择我不行吗？为什么要是祂，无论怎么说在我们那多次的投票大会上，我都是分身里面和祂想法最像的那个。”
克莱恩甚至想立即将面前的这个阿蒙半神秘偶化，祂一点都不想再让对方勾起那个笑容，一点都不想再让对方顶着这张脸。
“你不是祂，你们都不是。”克莱恩走向了面前的阿蒙，一把将对方的单片眼镜抢走，扔到脚下踩碎。
阿蒙喜欢坐在客厅的沙发喝茶，和大阿蒙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动作，但祂看的是报纸，而不是大阿蒙看的书。
阿蒙有时会直接从克莱恩买回来的甜点里偷出一块来个下午茶，但绝不是小小蒙喜欢的柠檬蛋糕。
甚至是小阿蒙，小阿蒙对星之杖很感兴趣，而阿蒙更喜欢的是找阿罗德斯那块魔镜聊天。
大阿蒙只叫自己“亲爱的克莱恩”，小小蒙只叫自己“愚者先生”，小阿蒙从来不呼唤自己的名讳。
而阿蒙向来随心所欲，对着自己的时候，称谓从不统一。
所有的分身都是阿蒙，但都不是阿蒙，不是克莱恩认识的那个阿蒙。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祂，反正我知道我想要找回来的只是祂。”
克莱恩没空去理清脑子里的思绪，现今当下，祂唯一能确定的只有自己想找到那个阿蒙的执念。
其实克莱恩见过不少阿蒙的分身，只是基本上大部分时候那些分身都由阿蒙本体的意志所操控，只有那个阿蒙才和克莱恩记忆中的阿蒙所吻合，只有那个阿蒙才是留在克莱恩内心深处历史孔隙内的阿蒙。
大阿蒙的嘴角终于放下，祂的脸色平静且严肃。
“你找不到祂的，祂不会出现，祂的陨落只会是必然。”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数量在减少，虽然分身是独立的存在，但意志都受本体所影响，你还不懂吗？克莱恩，答案就在你的身后。”
克莱恩的身后是沉睡的小阿蒙以及小小蒙消失后留下的时之虫。
小小蒙很爱粘着克莱恩，即使到了最后，他呼唤着的都是“愚者先生”。
克莱恩脑子开始嗡嗡作响，小小蒙那声声“愚者先生”的呼唤像呓语般不断回荡在克莱恩的耳腔和脑海中。
克莱恩觉得那不可能，可祂找不到别的解释。
于是克莱恩试探着问道：“这是个死循环，正因为你们数量众多，所以他才会极速陨落，而祂的陨落也反向加速了你们的消失。阿蒙的锚......祂的锚动摇了......”
大阿蒙没有反驳，祂在一张落地窗边的凳子坐下，以沉默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们的意志都受本体所影响，祂的锚动摇了，祂的锚来至于你们的信仰，你们的信仰......改变了，所以祂的也......”克莱恩差点稳不住声音，这件事在祂看来简直难以置信。
答案就在身后。
就在那一声声的“愚者先生”之中。
小小蒙爱粘着自己从来不是因为哪里长直了，所以性格才一点都没阿蒙歪，祂爱粘着自己的原因很简单。
祂的信仰，是愚者。
“所以这是不可逆的，祂没有眷者，信徒也只有我们。而现在即使你知道了因果，我们改信已经成为大势，结局早就注定了。”
孤傲的欺诈之神，是不会允许别人发现这个真相的。
这是祂对克莱恩的最后一次的笨拙欺骗。
骗祂只是失踪，骗祂不是陨落。
克莱恩忽然大笑了起来，祂用手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可那抽搐般的笑声却停不下来。祂和阿蒙相处的点点滴滴重现在脑海里，那个让人讨厌，害祂少了一次复活机会，没了一堆神秘物品，让自己东躲西逃的恶人；那个把自己骗去神弃之地，作为逼自己开门罪魁祸首之一，在自己面前偷了第一块亵渎石板的骗子；那个在面对外神的时候，转着弯来和自己合作的同盟；那个在一切终了后，对自己死缠烂打的无赖。
“祂没有了锚，那我便成为祂的锚。”
大阿蒙闻言一惊，再也不能保持从容。
“这不是简单一句话就能改变的事情。”
克莱恩当然知道这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在最开始祂也颂过阿蒙的尊名，可是所为信仰，就是从内心而发，那时候的克莱恩没有这个想法所以不行，不代表现在的克莱恩不行。
自己锚的终点指向阿蒙，那阿蒙锚的终点也能指向自己。
“那就要看祂有没有好好聆听了。”
既然克莱恩的晋升半神的时候，亚当一个人便能抵上千万个观众；那现在克莱恩已经身为真神，一个祂也能抵上亿万份信仰，形成一个固定的锚点。
“拨弄时光的指针；
遨游命运的影子；
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
“拨弄时光的指针；
遨游命运的影子；
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
“拨弄时光的指针；
遨游命运的影子；
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
......
克莱恩闭上眼，一遍又一遍地咏颂着阿蒙的名。
直至祂听到窗边传来了动静，才睁开了双目，窗外的烈日已经西下，绯色的月亮仍未侵占天空。
“愚者先生，或者说克莱恩，你把单片眼镜踩碎了，我会很苦恼的。虽然我也自备了一把，可是始终和你送我的不一样。”
声音的主人坐在窗边，祂的嘴角噙着笑，是克莱恩最熟悉的弧度。
祂从怀里掏出了一副水晶单片眼镜，戴在了自己的右眼上。
“那是你抢的，我可没送你。”
克莱恩静静地盯着对方看了几秒，扬起了嘴角。
“阿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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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
蒙克真的很难写，再次感叹！写一次简直就像是在对两个人性格进行剖析，虽然现在可能还偏距甚远，但也是我向前迈进的一小步。
读原著的时候，看到阿蒙的信徒都是自己，我就很想让他们成为彼此的信徒！
